他爱她,她是他手中的一朵花,每一瓣,都是他的花心。
她爱他,他是她脸前的一阵风,每一缕,都是她的风情。
他爱她,她是他胸口的一颗痣,每一处,都是他的痣爱。
我爱他,他爱她,她不是我,这是一把情锁,谁能解开?
——题记
清晨第一抹白皙透过窗帘的缝隙射入房间,印染了舒适的床,沉弋清揉揉惺忪的眼,眼前的一切,熟悉而又陌生,陌生但也亲切。脑海中一直浮现着昨天晚上的情形,每当掠过顾颜紫要和廖影痕结婚的画面,留下的是紧皱的眉头,划过的指甲印。
“弋清,起床了吗?早餐我已经准备好,下去一起吃点吧。”这是顾颜安在敲门,明明是他家,为什么自己现在在这里?难道仅仅是为了避开哥哥吗?我沉弋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?
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,沉弋清没有往日的嬉笑话语,代替的是一路的沉默,怀揣着心事。顾颜安打破了这死一般的沉寂,“弋清,你知道吗?我身边的这个位置只为你一个人留,从前是,现在是,将来也是,从来都不会有别人。”窗外潇潇瑟雨,打在车窗,迷蒙了谁的视线?淅淅沥沥,又模糊了谁的听觉?
车行驶在马路上,溅起白色的水花,望着窗外,思绪仿佛回到了遥远的过去。那年她七岁,廖影痕九岁。兄妹两人在花园里玩闹,廖影痕突然捡起地上的水管,按住水管头朝沉弋清喷洒,躲藏着,奔跑着,追赶着,没有恼怒,没有难过。水滴顺着发丝打在沉弋清小小脸蛋,廖影痕轻轻拭去。童年的美好回忆永远停滞在往昔,时光忘记将它一并带走。同样的水花,不同的情怀;同样的季节,不同的情愫。
顾颜安的车停在廖家门口,沉弋清转身下车之际,顾颜安温柔地在她额头一吻,耳语道:“弋清,我会等你毕业。”这样的等待应该怪谁?只因那句气愤的话么?
客厅里,廖影痕正坐在沙发上摆弄着茶几上一大束薰衣草,见妹妹回来,问道:“清儿,你回来了啊?你看哥哥的这束花颜紫会喜欢吗?”“丑死啦,我没见过世上有比这更丑的花!”沉弋清恼怒地说着,头也不回地咚咚咚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。
廖影痕一脸的莫名其妙,难道她还在为昨晚的事情生气?其实廖影痕也很清楚自己问了一个白痴的问题,只要是紫色,顾颜紫都会喜欢,他不过为了跟妹妹搭上一两句话罢了。打心底里,毕竟还是疼爱这个后妈带回来的女孩,曾经陪他度过黯淡凄绝的童年。爸爸为了家族事业的利益,抛弃了与他共同奋斗打拼的妈妈,而选择了那位叱咤商界的女人——沉弋清的妈妈。廖影痕始终不能明白,为什么男人有钱之后便会忘本?他很父亲的自私、冷酷、无情,恨现实的残忍与命运的戏弄。
廖影痕唯一庆幸的是与顾颜紫的邂逅,他认为这是上天对他的眷顾,是在被狠心剥夺之后的施舍。为什么贝壳都是一片一片的?那是因为它们都在茫茫沙滩寻找合适的另一半。廖影痕坚信顾颜紫便是他在对的时间遇到的对的人,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放心地把心交给一个人。
看着眼前这束花,廖影痕满意地笑了,起身准备赴约,他想给颜紫一个惊喜。忽然手机响了,看了一眼来电显示,他愤愤说道:“什么事!有事快说,没事我挂了!”“影痕,中午我和你阿姨要去应酬,我们廖家现在显赫商界,你要想办法跟顾家的人搞好关系,这关系到我们家日后利益的发展,听到没有!“没等廖影痕发表意见,电话那头已传来嘟嘟的声音。
廖影痕到的时候,顾颜紫已经坐在星巴克,依旧那个靠墙的位置,抚弄着面前的咖啡勺,一圈又一圈地划着。
“对不起,颜紫,路上堵车,我迟到了。”
“没关系,是我早到了。”顾颜紫莞尔一笑,这样的笑容足够让人沉醉痴迷。
廖影痕从身后拿出那束精心准备的薰衣草,“颜紫,送给你,这束薰衣草隐藏着我的心,希望我们的爱如它的芬芳般袭人、持久、永恒。”
“不要对我这么好。影痕,我怕,我真的好怕。”
“颜紫,我不对你好对谁好?我想宠着你,疼着你,爱着你。我知道别人都在说我是为了廖家才接近你的,颜紫,请相信我,我是真心地喜欢你,胜过爱我的生命。”
顾颜紫倔强地摇了摇头,“不,我不配。”她强忍着泪,奔跑出去,甚至都没来得及再仔细看一眼曾经最喜欢的薰衣草。
廖影痕焦急地追了出去,却,不见了人影。
服务员在收拾桌子的时候,一枚戒指从那束花中滑落下来。只是,顾颜紫不知道,廖影痕,心碎着。
凌晨时分,廖影痕跌跌撞撞地回到家中,一路上砰砰乓乓不知撞翻了多少东西。借酒消愁,愁煞人,酒精可以麻痹落寞的心,却怎么也无法愈合破碎的心。抬眼瞥见楼梯口坐着一个人,廖影痕冲上去就抱着她,嘶声裂肺地喊着:“颜紫,颜紫……你为什么要离开我?颜紫,颜紫……”
沉弋清从来没有看到过廖影痕流泪,这次他竟然哭得如此伤心,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,将他揽入怀中,像是哄婴儿般轻拍着廖影痕入睡。
晨曦的微光染白了空间,望着躺在自己怀里的廖影痕,沉弋清多么希望时光能够在这一刻定格、停止,一生一世与他这样相依相偎着。
“清儿,怎么是你?”廖影痕倏地坐了起来,用力回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,他多想这一切是一场梦。
“我去给你弄点吃的。”
看着失魂落魄的廖影痕,沉弋清心疼着,却无能为力。
面朝大海,一幢白色的别墅,花园里栽满紫色的花,空气中弥漫着清绝的暗香。顾颜安轻轻地打开门,径直走到一间卧室。紫色的窗帘,紫色的沙发,紫色的床单,紫色的吊灯。
“小紫,你果然在这里。”
顾颜安看到顾颜紫抱着双膝蜷缩在墙角,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只是这几天廖家兄妹找了他好几次询问顾颜紫的下落。
“小紫,到底发生了什么?告诉哥哥好不好?”
顾颜紫仿佛瞬间找到了一个避风港,堆积在心间的委屈顿时倾泻出来。靠在顾颜安的肩膀,哭着说道:“哥,我真的真的不喜欢影痕。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他。”
顾颜安顷刻像是被什么怔住了。
“小紫,那这段时间你为什么和他在一起?”
顾颜紫突然停止了哭泣,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,真的累了,很累很累,连最亲的顾颜安也不要说。
“哥,你怎么会找到这里的?”
“笨小紫。每次你难过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来这里住着,这是我们的秘密基地啊。傻瓜,我怎么会找不到你?”
是的,这是一个只属于顾颜紫和顾颜安的地方,里面装满美好甜蜜的温馨回忆。
顾颜安答应廖家兄妹俩那边他会处理好,等顾颜紫心情好点之后再接她回去。
“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影痕。”这句话无数次闪现在脑中,廖影痕无论如何也不肯接受这个事实,踯躅在大街上,漫无目的地行走,没有顾颜紫的地方终究是凄凉的。
倾盆的大雨哗哗而下,廖影痕没有任何避雨的念头,继续奔走在雨中,他真想雨水可以降这一切冲刷掉。
忽然,身后有一个人紧紧抱住了他,转身,满脸雨水的沉弋清。
“我们回去好不好?我求求你了,我们回去。”
“你跑出来做什么!谁要你跟着了,多管闲事!”廖影痕挣脱了沉弋清的手,继续往前走。
接着,沉弋清倒地的声音,廖影痕没有理由扔下她不管,摸着她滚烫的额头,抱起就朝医院走去。
白色的医院,透着药水味儿,病床上的沉弋清打着点滴,高烧已然持续不退,毕竟是自己惹出来的,廖影痕坐在窗前等她醒过来。
“我哪里不如顾颜紫,为什么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?哥,我喜欢你……很久很久,久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。哥,我难受……"
听着沉弋清的呻吟呓语,廖影痕的心被狠狠刺了一下,为什么会这样?
第二天一早,爸爸和那女人风火地来到病房,不管三七二十一指着廖影痕就骂:“你是怎么照顾妹妹的,你整天都干些什么!给我滚出去!”
“妈,妈……不关哥哥的事,是我自己不小心感冒了,不要怪哥哥好不好?”
这是廖影痕第一次看到沉弋清在他们面前这么维护自己,他似乎更加坚定了什么,默默地离开了这间病房。
游荡在这座城市,熟悉的气息,那些曾经以为不会改变的就这么不知不觉改变了,岁月偷换了谜题,无人知晓答案。颜紫的绝情,清儿的爱恋,这架天枰该如何衡量?
穿梭在繁华与喧嚣之中,日子磨平了棱角。风驻尘香,缓缓凋零的花瓣,掩埋在昨天,今夏如此哀婉地度过,沉弋清再也不要受学业的束缚,她终于毕业,,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。
世纪酒店,廖家为沉弋清举行庆祝典礼。亲朋的祝福,宾客的恭喜,好不热闹。这一刻,有一个人比任何人都要期待,他等了又等。
沉弋清挽着顾颜安的胳膊,如所有人盼望中的一样,顾廖联姻,不正是他们想看到的吗?顾颜安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,只是,沉弋清却怎么笑都笑不起来。
顾颜安缓缓地从西装口袋掏出一枚戒指,“弋清,我们结婚吧。”
沉弋清眼睛里掠过一丝复杂,艰难且痛苦,似乎在做一个重要决定。最后,她闭上眼,狠下心,准备把手伸出去。
“清儿!”伴随着一声高呼,四周顿时寂静,众人唰唰将目光定格在声源处。
廖影痕冲上来拉起沉弋清的手,“哥,你这是在干什么!”
“清儿,我要你幸福、快乐,你不该成为这个家的牺牲品,嫁给你不喜欢的人。”
“你胡说什么!我跟弋清是相爱的,你凭什么拆散我们?”顾颜安愤怒地抓起廖影痕衣领大吼着。
廖影痕不顾在场所有人的劝阻,疯子一般地强行把沉弋清拉了出去,甚至都没有问上一句她是否愿意。
秋千架,大树洞。这是小时候常来的地方,沉弋清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来,她张口欲说什么,廖影痕的唇紧紧贴上她的唇,亲吻着。
沉弋清好不容易说出一句:“我不是顾颜紫。”
“嗯,我知道,你是清儿,我的清儿。”廖影痕抚摸着沉弋清的耳垂,低语着。
没有知道下一刻会是怎样,明天会发生什么,廖影痕和沉弋清不知道回去后会面对这样的境况,但,至少此时此刻他们的眼里只有彼此。无论明天会怎样,他们会执手一起走过。
宴席已散,宾客离去。顾颜安瘫坐在地上,独自饮完一杯又一杯烈酒。
海依旧,花已谢,白色别墅,紫色残瓣。顾颜安走进这幢房子,踉踉跄跄走到那间紫色的屋子,现在他只想告诉顾颜紫,廖家兄妹再也不用担心了。
四周空荡,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。顾颜安找遍了整幢楼都没有顾颜紫的踪影,他落寞地自言自语着:“小紫,不要玩捉迷藏了好不好?如果连你也不见了,我该怎么办?”
顾颜安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,直觉告诉他往那个地方走去。
紫藤树下,十年前顾颜安和顾颜紫在这里埋下许愿盒,他们约定等头发白了、牙齿掉光的时候再拿出来,如今,顾颜安等不了那么久,他要现在就挖出来,他也许只是想证明他的世界里不是只有沉弋清。
顾颜安终于找到了这个盒子,拭去表面的灰土,轻轻打开,眼前让他大吃一惊,为什么里面会有两个信封?带着疑惑和不解,顾颜安首先拆开了十年前他和顾颜紫亲手埋的那个信封,里面有着两张小纸条。
“我的愿望是可以和喜欢的人一辈子在一起。——顾颜安”
“我的愿望是幸福着顾颜安的幸福。——顾颜紫”
看完十年前的许愿,顾颜安脸上掠过一丝微笑,“呵,笨小紫,那么小就知道这么爱护哥哥了。”
另一个信封是紫色的,裹着蝴蝶结,似乎很新的样子,顾颜安缓缓打开:
“顾颜安,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,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,倘若活着,一定是满头银发、牙齿掉光的老太婆,不知道你还能不能认出我来?对不起,我没有遵守约定,我终究还是提前打开了这个许愿盒,因为我想幸福着你的幸福。
我们并不是兄妹,却是顾家重要的一份子,从小时候我被你带回来的那一天起,我就决定为你做任何事。看着你为廖家事情烦恼而寝食难安,看着你紧皱的眉宇,我心疼着。于是,我答应跟廖影痕在一起,我不懂商界与政界的问题,所以我只能接近廖家来稳固顾家的位置。原谅我这么自私的行为,这一切只是为了分担你的烦忧。
当我得知你要和弋清结婚时,我痛彻心扉,我怕看到你,所以躲在了这幢屋子里。当你找到我时,我怕自己控制不住情感,所以让你误以为我的悲伤是因为廖影痕。
我偷偷看了你的心愿,我该为你完成这个心愿的,所以,在你和沉弋清结婚的这一天,我选择离开,让这份感情永远深埋,不带给你任何困扰。你喜欢的人是沉弋清,所以,我的幸福就是你们在一起。
我的爱,卑微到尘埃里;我的情,刻骨铭心;我的心,今生只为你一个人打开。
我会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默默地守护着你,我爱你,无止境,直到生命停止的那一刻。
你不爱我,我很难过;
但我爱你,我很幸福。”
读罢,顾颜安已是满眼泪水,他拨通顾颜紫的电话,电话那头传来冰冷的声音:“对不起,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。
沉弋清——清儿,答应你的续文我写好了,希望你快乐。
顾颜安——哥,你一定要幸福,告别悲伤,一起走下去。
廖影痕——西木,原谅你这段时间的迷糊,我不会怪你。
顾颜紫——希望我爱的人按照期待的方式幸福着,安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