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孩子很天真很直接,受委屈了就拉着大人的衣角哭,只要哄一哄抱一抱逗一逗,得到抚慰后就破涕为笑。
当有一天,有人甩开衣角说:“乖,别闹了,我忙着呢。”或者:“别哭了,没什么大不了的。”于是小孩开始知道,全世界并非都是自己的世界。
渐渐长大后,踏入成人世界里,便知道怎么伪装坚强,不再轻易把情绪说与任何一个人,因为懂你的人会默默倾听你的诉说,不懂你的人会轻薄了你的心事。
情人节刚过,有个朋友在后台跟我分享了一件事。
情人节的晚上她被交往了三年的男朋友分手了,伤心欲绝,质问男的为何要选在情人节这天提分手,这么伤人。男的说,没有刻意选这天,只是想做个了断,心里不想继续了就不想勉强自己过情人节。
本该捧着玫瑰花回来的她,却带着一张哭花了妆的脸、拖着无力的双腿回到宿舍,一见到舍友就抱着她大哭,不断啜泣不断骂前男友。
舍友拿了纸巾递给她,说:“别哭了,这也没什么大不了,分手就分手了,以后找男友的时候眼睛要亮一点,比如我的男朋友就对我很好……”后面的话当然是硬把话题引到秀恩爱、炫男友,而本来梨花带雨求安慰求同感的她只能尴尬地自动止住泪水,转为附和的捧场,后面全程听舍友秀恩爱秀了半个多小时,最后实在熬不住了,就借口上厕所,仓皇离开。
第二天,她在情人节被男友甩的消息就不胫而走,有人带着关心的口吻试探性地问了几句,有人在私底下窃窃私语,成为饭后谈资。
她说,最伤心的已经不是被分手,而是自己的伤悲不被人理解。最后悔的莫过于把心情随意倾诉给一个不懂你的人听,在别人听来反而成了矫情和花边新闻,作践了自己的情绪。
据说,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有一个不为人所理解的角落,或是伤悲或是孤独或是叛逆,无法言说,因为言语一脱口便有了修饰的成分。
龙应台说:所谓了解,就是知道对方心灵最深的地方的痛处,痛在哪里。
他不一定非得懂得你所描述的悲伤程度,因为他并不是你,无法亲身体验。但他一定是知道你此刻很痛,痛在哪里,知道你此刻需要倾听、需要安慰、需要陪伴。
阿希跟我说,大一那年父亲因意外去世,母亲哭得捶胸顿足的,差点就随父亲去了。阿希平常内向少言,呆呆跪在父亲灵堂前一言不发,默默地盯着灵位,一发呆就是好几个小时。
亲戚们都在悄悄地说,阿希怎么一滴泪都不流呢?
出殡完后的晚上,阿希端了自己煮好的一碗稀饭督促着母亲吃完,然后让她躺下睡觉。接着,他走出屋子,坐在家门口的一棵大榕树下。突然有个人走过去,坐在他旁边,对他说:“我知道你心里也很痛,为了给母亲一个依靠所以一直假装坚强,现在想哭就哭吧!”然后阿希就像个孩子似的呜呜呜地哭出来,最后摸着胸口,哭得声音都没了。
平静下后,阿希与她讲了许多与父亲之间的事。那个人是阿希的好朋友,现在是他的老婆。
阿希说,这个世界上只要有一个人懂你说的话、懂你的伤悲和欢乐,就足够幸运了。
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脚步匆匆,擦身而过的人很多,而愿意为你驻留片刻的人很少。所以,喜悦时不必急于跟宣告全世界,悲伤时也不必逢人就哭诉,有些情绪只说给懂你的人听,就够了。